【日狛】日向君说他也入了希望教
日向君说他也入了希望教
一
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了。
什么？
日向创正在专心对付手中热腾腾的草饼，没有注意到狛枝在说什么。
我说，我梦见你了。
哦，那你梦吧。日向创语调平平，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低头继续对付他的草饼。
你也太不近人情，这草饼还不是我买的。狛枝嘟嘴，声音却毫无底气，毕竟两人都心知肚明，草饼不是狛枝良心发现买来孝敬日向，而是作为半小时前，日向被早晨狛枝没有放稳当的花盆砸中的补偿的。
你还好意思说，小混蛋。日向创咬牙切齿，恨不得砍了眼前这个笑的一脸人畜无害的小狛枝。明明之前还是个挺可爱的孩子，怎么这厮越长大越气人了？
不过气人归气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日向现在的状况，也就只能认命一直待在这小混蛋身边了。
为什么？ 日向创翻个白眼，自问自答道，天意。
当初日向以为狛枝人已经没了，难过得为他流下了悲伤的眼泪时，狛枝又嬉皮笑脸地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说着嘲讽的话，气得日向创下定决心，下次不管这家伙是不是真的葬在某个地方，都不会再去浪费任何多余的眼泪去悼念他了。结果那混蛋当真把自己作没了的时候，他……还真的没掉一滴眼泪。
也只是没有掉眼泪。
只不过令日向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当他在狛枝的坟前不小心睡着，再次醒来时，就回到了过去的世界。得，狛枝凪斗，这一定又是你在整我吧？
……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大一个世界，偏偏只有你能看见我啊？
这事儿其实算是一个意外发现，当时他刚刚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正疑惑着为什么自己能够从周围的人和物体中穿过时，他看到了一团白绒绒的头发。
他十分确认这就是狛枝凪斗，那个在自己内心已经把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个遍的家伙。……只不过这个狛枝现在还是个小孩子。 而这个小狛枝恰好也在看着他。
离谱。太他妈离谱了。
二
好吧。看着日向实在是不打算说出自己的名字了，小狛枝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至少，现在的日向只能被狛枝看见，只能触碰到被狛枝碰过的部分物品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共识。
那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小狛枝还是有些不死心，总想去弄明白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日向创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呃……也许是上天派我……
日向词穷了。笑话，他自己都死活想不明白的事情，又要怎么跟一个小毛孩解释？
……呃…来跟你做朋友的吧。
日向好不容易才从混沌的脑袋中扯出了“朋友”这个词。他实在难以定义自己和狛枝之间的关系，同学过于平淡，难友又显得奇怪，恋人……？还是放过可怜的日向吧，那个天天在他耳边囔囔着“希望希望希望”的家伙，怎么舍得抽出传教的时间来会爱他，逗呢。
好耶！那你一定是上帝派来守护我的天使吧！小狛枝一下子支棱起来了，眼睛亮闪闪的，像是看见了什么宝物。
好吧，看来日向的答案让小狛枝还挺满意。只不过这狛枝的脑回路……果然从小就很奇怪啊。
这时候的狛枝还很天真，甚至冒着些傻气。如果是在日向遇见小狛枝之前，有人告诉他说，小时候的狛枝是个又傻又天真的小天使，他准是不会信的，说不定还会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那人，为他将来的智商担忧。
但是现在看来……嗯，智障竟是我自己。
其实日向刚开始并不适应这种奇怪的生活方式，每天也没什么事情可做，除了对着向小狛枝借来的电脑敲敲打打，就是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狛枝那时候也是乖巧，见到日向有些忧郁的模样，便也不去打扰什么，只是悄悄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陪着他，无聊了，就拿本书看。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有回小狛枝中途放下书，离开了一会儿，书就这么在日向面前摊开着，上面还画着线。
“外太空的人靠吃地球人的坏情绪，补充能量，我们的情绪垃圾越多，他们会越强大，会危及地球的安危。”
这是在告诉自己不要难过吗……？
那小时候的狛枝……也太可爱了吧。
有些感动。
三
这是日向来到这个世界线一段时间后才发觉的事：除了他，小狛枝没有别的朋友。
之前世界线的狛枝也总是一个人，和大家保持着一个疏远的距离，不知不觉的，日向就习惯了这样的狛枝，以至于遇到了现在的小狛枝，也理所当然的觉得他身边没什么朋友是件挺正常的事。
你怎么能这样想。日向有些惭愧的对自己说，这么可爱的小朋友，为什么没有人愿意跟他玩呢？
日向小心翼翼地试探小狛枝，小狛枝用怀中的兔子玩偶遮住脸，又别过头，小声说：
可能是运气不大好……总是交不到朋友吧。
这样吗…我觉得不太对哦，你看，我不就是狛枝的朋友吗？而且还是限定专属朋友——
所以说我其实还是幸运的吧，能够遇到上帝派给我的天使，我一定是很幸运的吧！
狛枝用有些高的语调打断了日向，猛地从玩偶后面探出头来，刚刚的失落就像是幻觉一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好看的笑脸。……只不过在日向看来，这笑容有些勉强。
果然是个别扭的孩子啊。
其实，这些都是没关系的。日向蹲下来，保持目光与小狛枝平视，没有必要纠结幸运与不幸，这些都是人为赋予的所谓的“意义”。日向看到小狛枝有些松动的表情，便安慰性的揉了揉他的头，不管是交朋友还是别的什么，顺其自然就好了。
小狛枝很乖，点点头，这次看上去是真的开心了。
其实狛枝早就不在乎这个了，能够拥有日向的这个幸运，用区区交不到朋友的不幸来换取，怎么看都是值了。
而且刚刚还被日向温柔的摸了头。
太值了。
不过不久之后，小狛枝就拥有一个新朋友了。
你看你看，这是我交到的第二个朋友！
日向惊喜，日向感动，日向落泪。日向妈妈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教导终于起了作用，这小孩也终于能够开朗的去交新朋——
汪！汪汪！
友…了…………
日向：…………
日向创笑不出来。
狛枝啊，虽然家里有了一只小狗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你能够把它当做朋友也是好的……只不过…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诶？有什么问题吗？小狛枝歪歪头，像是不知道自己刚刚说出了什么话。
你最好是不知道。日向心想。
……我和狛枝是朋友吧？
是啊。 日向创默默的看了一眼狛枝怀中的狗狗，然后用仿佛吃了苍蝇的表情看向小狛枝。
行吧。我是第一个朋友，狗是第二个。行吧。
好嘛～小狛枝夸张地做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放下小狗，一头撞进日向怀里，带着撒娇的语气讨好：
天使哥哥跟狗狗是不一样的，哥哥别生气嘛～我超级～喜欢天使哥哥啦～绝对没有哥哥就、是、狗、的意思啦～
硬了。拳头硬了。
如果这是日向捡来的小孩，说不定他早就把狛枝丢到不知什么地方喂狗了。只可惜，狛枝不仅不是日向捡的，反倒他更像是收留日向的人。没办法，只能忍了；毕竟这点气人程度，还远远比不上在贾巴沃克岛上整天狂热宣传“希望教”的那个狛枝。日向这么想着，安慰着自己，耳边却仿佛响起了某种奇异的擦玻璃声。
日向一言难尽地看着怀中小小一团的狛枝，感到疑惑：是什么让这个小朋友变成了后来那个样子？而上天让自己回到狛枝的过去，莫非就是想让自己去改变什么……？比如说改变世界？比如说阻止人类史上最大最恶绝望事件？比如说让狛枝成为一个品学兼优文质彬彬光明磊落落落大方的超高校级的好孩子？
放他妈的屁。
就自己目前这个几乎可以说是死灵魂的状态，别说改变世界了，他连自己这个鬼处境都改变不了，做梦呢。之前他还有力气通过网络来查找一些信息，努力弄清楚“这个世界怎么了”，而现在，他也放弃挣扎了，开始花心思通过陪伴和教导狛枝，想着能改变一点是一点，也许他们的未来真的会有所不同呢……？
——如果还有「未来」的话。
四
然而也就在某个夏天的傍晚，也许是小狛枝经历的最漫长的一个傍晚；他又是一个人，坐在庭院前的台阶上。日向就这么看着狛枝身旁翠绿的石榴树影一点一点消失，被黑云投下的影子遮去，庭石上残留的夕阳的余晖也被逐渐吞没。
下雨了。
日向忽然觉得不论是石榴树影还是夕阳残辉，都像生命一样，在一点一点的逝去，……但总有些命运不幸的，会突然离开。现实是一场没有预告的电影，谁也无法预判下一秒谁会离去……曾经是狛枝，现在是小狗。
雨下大了。
日向默默地坐到了狛枝身旁，听着雨击屋檐时发出一声声沉闷的悲鸣，看见四分五裂的水花溅起，落到狛枝的头发上、脸颊上。他这才注意到狛枝的下唇被咬破了，日向猜想他一直没有哭，是因为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流泪吧。
但他脸上亮晶晶的雨水分明就是替他在哭。
一下子就这样……总觉得让人难受。狛枝从事发到现在，只在日向坐到他旁边之后，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便又继续沉默。
日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只会徒增负担；外面分明下着雨，日向却觉得空气沉闷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也不能一直就这么待着。日向尽量把声音放得轻柔，好像眼前的狛枝是某种易碎品。
看着这里……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存在。狛枝没有回答日向的话，自顾自地向右侧看去，那里曾经是他和小狗一起玩乐的一小块土地。但现在，就算是曾经被小狗踩过留下印记的泥土，也在无情雨水的冲刷中，变成了普通的小泥坑。狛枝慢慢收回了视线，果然…像我这种人，连值得留下记忆的东西也不配拥有吗。这些其实都是我的错吧，死掉的本来应该是我，但是……
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关键词，日向突然沉默了。狛枝察觉到不对劲，便住了嘴，心虚的不敢说话了。
半晌，日向才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
这种事情，我也是知道的；这种无法化作声音的心情，我也是知道的啊。他的声线有些颤抖，狛枝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出的那些轻飘飘的话了。
面对这些，我也会感到无奈与迷茫……但是，日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柔和起来，他轻轻拉住狛枝的手，起身。但是，不管怎样……我们先回屋吧？头发有些湿了喔，我来帮你擦一擦吧？
狛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日向，他一愣一愣的，跟着日向站了起来，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下意识地觉得眼前这个像天使般莫名出现的男人，跟自己在很早以前就相互认识了，早在什么时候呢？不知道。也许上辈子、上上辈子、甚至在时间的概念出现以前，他们就已经是相识的人了吧。这个人……一定是能够理解自己的存在吧。
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明明还生着病，还这么在外面冻了半天……日向一边为他擦理头发，一边忍不住开始数落他，其实从刚刚狛枝嘴里出现那个自称开始，日向就已经有些想要揍人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狛枝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笑出了声，啊啊…是有点点嚣张啦……但还是很开心嘛，就这么突然的感觉。
行吧？日向有些奇怪的看着狛枝，心里嘀咕着，怎么突然觉得这小混蛋开始往曾经的那个狛枝的方向发展了？那我回到这过去的意义何在？？
然而，小狗的死亡阴影，还是深深的打在了小狛枝的内心中。
因为从那天之后，原本好不容易变得开朗起来的狛枝，又开始沉默寡言了。日向经常能看见狛枝坐在庭院前，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想起了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样子，有些心酸，于是也坐在狛枝身旁，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石榴叶影打下的一片墨绿，从门前的石阶一直偏移到庭院里。
你和小狗是不一样的，对吧？狛枝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低头看着台阶底下的青苔，仿佛没有在问谁，只是一个人的喃喃自语。竹木制的架水槽有的地方破了，流水哗哗的淌出，浇在那颗石榴树前。他害怕这流出的不仅仅是清水，还有他珍视的一切，也都像这流水般，哗啦、哗啦，就这么全部流失，一丝不留，一滴不剩。
我？日向轻轻敲了一下狛枝的脑门，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坏处想好吧？……而且狛枝总是把我跟狗相提并论，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啊，这倒是没有的事。狛枝憋笑，绿色的眼睛灵活的转了一圈，看起来像是在酝酿什么坏点子。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来当我的狗也是没问题的哟？
去死吧，你个小混蛋。日向握拳，看上去随时都会给他来上一下，教他重新做人，啊不，是做狗。
不过日向是舍不得打他的，一方面是因为眼前这小混蛋体弱多病，揍倒了还是得他来照顾；另一方面，是他还真舍不得，自己曾经体会过两次失去狛枝的心痛，而现在他们还能闹得像两个孩子，这对日向来说实在难得，又怎么忍心去对他拳打脚踢？
啊，当然了，如果日向回到的，是贾巴沃克岛的那个过去，他一定会狠狠地揍那个混蛋一顿。
五
日向觉得自己越来越能够理解曾经那个狛枝的“希望论”和他一切疯狂的举动了。
沉闷的空气、冰冷的雨水、庭院里被小狗踩过的泥泞、埋葬着一个小生命的一方土地、翡色庭院中缓缓流去的泉水……意外获得的旅行机票、面目狰狞的独眼劫匪、从天而降的陨石、坠机、漫天的火光……层层叠叠的现实、恍惚惊醒的梦。是啊，日向心想，狛枝很可能就是从这样的时刻逐渐开始发生了改变。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吧？在日向亲眼见证了这些简直可以拿来写小说的奇迹事件后，他开始怀疑人生了。“希望教”的那套论调，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当一切以如此强烈鲜明的形式血淋淋地摆在自己眼前时，他才发觉，原来事情竟然可以发生得如此真实、如此顺其自然而又令人难以置信。
他又变得不理解狛枝了。曾经的日向，是不理解那般疯狂的“希望论”，不理解对希望那样执着的狛枝凪斗；现在的日向，则是跟着狛枝一同经历过了足以击溃一个人精神的大起大落后，对身边这家伙强大到堪称可怖的自愈能力和乐观精神，开始感到难以理解。
日向很难想象，如果这些事件的主角是自己，那么他是不是会步狛枝的后尘，加入“希望教”，成为所谓“希望的垫脚石”？
…………想想这种可能性还是算了吧；日向感到背后一阵寒意。
他放弃了这种可怕的想法，踩灭了烟头，俯身悄悄把它捡起放进垃圾桶里。他不希望被狛枝知道自己在抽烟，更何况这还是前些时间被狛枝从家里收拾出来的一些香烟……怎么想，都有些不妥。但自己还是这么干了。日向有些看轻现在这个日渐颓靡的自己，没想到在经历了这些之后，本应该被自己保护和教导的狛枝，却显得比自己还要像个大人。
日向轻轻摇头，觉得现在的自己实在不成样子，明明之前还想着要给狛枝做榜样，结果却……他叹了口气，转身去在漫天雪地里寻找狛枝的身影，这么一个寒冬，刚刚下过一场大雪，狛枝前段时间也刚从一场大病中走了出来，现在难得带他出来散散步，可不能再让狛枝冻着了。
哟，你刚刚去哪了？狛枝冲他招手，就日向离开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狛枝的身旁就多了个小雪人。
只是去……溜了一圈，狛枝不用为我担心的。
好吧！狛枝耸耸肩，笑的一脸纯良，完全没有在意日向刚刚回答的内容，仿佛自己刚刚在问的，只是天气。你看你看，这个雪人头上的呆毛像不像你！
……嗯，确实……有些像。日向回答得有些艰难，看着小雪人头顶上插着的一根形状怪异的树枝，虽然并不想承认，但终归还是相似的。不过小孩子把雪人堆成自己亲近的人的模样……嗯，也不是不能理解；日向一言难尽地看着这根灵魂呆毛，强行安慰自己。
那太棒啦。狛枝笑着，拿起一小串鞭炮，塞进可怜的雪人嘴里，煞有介事地点燃引火线。
……？日向突然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但是日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立马被狛枝拉着跑到了离雪人稍远一些的地方。
日向看着火苗攀上细绳。
日向看着火苗蹭蹭往上窜。
日向看着鞭炮被引燃，发出一声闷响。
日向看着“日向雪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还伴随着一道火光。
日向看着“日向雪人”的头就这么炸没了。
头炸没了……
炸没了………
没了…………
了……………
日向看得目瞪口呆。
感谢观赏狛枝的新年小魔术——“吸烟有害健康”！狛枝郑重其事地说着，还正儿八经的鞠了个躬。
日向：？？？
从此以后，日向再也没碰过烟。
其实十五岁，本该是狛枝和其他孩子一起上学的年纪，但他实在体弱多病，便也只能在家里念书自学；好在身边还有一个日向能够时时陪伴他，尽管有些时候，狛枝还要反过来像个大人一样去安慰身边这个莫名会陷入自责的麻烦大人，但总归还是相互陪伴、温暖着的。
可毕竟一个人看书也会无聊；狛枝懒洋洋的把自己昨天刚读完的书摊开到被标记好的一页，递给日向。
你看看这个怎么样？狛枝伸了个懒腰，问道。有些不巧，在日向接过书的时候，那页已经被风吹乱找不到了。
《人间失格》……？虽然不太建议你看这样的书……
不是啦，是我折起来的那页……
日向只得重新翻开书，读了一遍被标记的情节。
“喜剧名词”与“悲剧名词”吗？听起来很有趣啊……
是吧是吧！狛枝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所以说，你觉得“希望”是什么？
悲剧吧。日向根本不用猜，便知道狛枝第一个会问的，就是希望。
诶？这样吗……嗯…不过想想也是呢。那么“狛枝凪斗”呢？
……悲剧。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日向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他不是不了解狛枝，刚刚的问题对他们俩来说都是多余的。日向为自己刚刚的想法又愣了一瞬，他忽然想到，如果是在曾经，狛枝问出这个问题的话，他一定会觉得这是完全难以理解的东西，现在的他却为自己问出多余的问题而感到有些后悔。……真是奇妙啊。
哎呀，原来我在你眼中是个可怜的悲剧角色吗？狛枝默契的忽略了日向的问题，用带着些自嘲的语气反问。嗯……那你自己呢？
我吗，嗯……也是悲剧吧。
是吗……那还真可怜啊…… 狛枝顿了一下，又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啊啊，为什么不论问你什么你都回答“悲剧”啊？难道你的人生就只剩下“悲剧”了嘛——
悲剧悲剧悲剧。悲剧个屁；还不是你问的这些鬼问题？日向在内心默默吐槽。
希望峰学园？
悲剧。日向毫无波澜。
……。狛枝仿佛有点不信邪了，愣是要找出一个让日向能够有不同回答的问题。
那……你和我呢？
什么“你和我”？
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天使大人和他身边的“小混蛋”狛枝凪斗呀。
我想，是喜剧吧。……至少我是这么相信着的。
六
日向手里拿着一叠纸，沉默。
过去已经被遗忘的事实像黑色蝴蝶一样猛然扑到了日向脸上。
病历单，淋巴癌第三期和额颞叶失智症，以及……
希望峰学园的录取通知书。
日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如此沉重的心情拿着这份他曾经无比憧憬的录取通知书。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日向回想起自己在希望峰学园遇见的狛枝，想起贾巴沃克岛的狛枝，想起进入未来机关的狛枝；他又想起现在的狛枝。
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毫无改变吧。日向心想，现在的狛枝，跟当初自己遇到的狛枝，变化也还算是明显的，比如他不再用“我这种人”来自称，比如他变得更加自信，比如他……
好吧，他依旧对于“希望”有着巨大无比的执念，那套“希望论”也经常被狛枝念叨。 只不过变成了一个相比之下温柔了许多的方式，也不会去作那般病态的追求了。
……也许吧。日向其实并不敢保证以现在狛枝的样子，到了新世界程序后会不会再次做出那样疯狂的事情，也不清楚离开那里之后，狛枝会不会再次为希望殉道。但他总觉得，他们的未来，已经在改变了。
是呀，日向见过的狛枝凪斗有那么那么多，多到足以让他从头到尾、彻底的去了解一个人，多到足以让他准备好去爱一个人，多到他有了足够的自信和勇气，重新经历一切，改变一切，跨入一个也许是他们两人谁都未曾敢想象过的未来。
希望峰学园。
日向牵着狛枝，抬头望向高大的教学楼，垮了进去。
七
日向君。
日向条件反射地对这个称呼做出了回应。
……所以你果然就是叫做“日向创”吧。
狛枝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拉住日向的手，继续说着：
很好听的名字啊。我今天在学校里遇见了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他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看起来很孤独……；也许那天突然出现的你也是这么看我的吧，就这么想着，我跟他交了朋友；曾经上帝派来了一个天使做我的朋友，我想，虽然我不是什么天使，但这次终于可以换我来跟他做朋友了……看来我真的很幸运呢。
日向创愣怔地看着被牵住的手，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那么……其实狛枝也是上帝派给我的天使吧。我就像是一个无处可归的野灵魂，是狛枝给了我一个落脚点，过去的我……也是跟狛枝一样的，内心有些落寞且自卑的孩子吧。
这么说的话……我今天遇到的那个日向君，的确是这样的啊……狛枝若有所思，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我说啊，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其实并没有问清楚啦。
哪个问题？
我之前不是问日向君，“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天使大人和他身边的‘小混蛋’狛枝凪斗”是什么名词吗？……其实日向君并不是天使，我也不会一直是那个“小混蛋”；所以啊，我想要再提问一次：
不管是哪个，不，应该说是，“所有的、完整的日向创，跟所有的、完整的狛枝凪斗”，是悲剧还是喜剧？
是喜剧的。
日向郑重地看着狛枝说，没记错的话，我当时的回答，其实也只能算作一种“美好的景愿”吧？现在的话，狛枝遇到了那个我……遇到了“全部的我”，只是这么一想，就会觉得这景愿已经变成了现实呢……有一种使命完成的感觉……也许，接下来要陪着狛枝的，就是曾经的那个我了。
那我就把自己交给狛枝了啊，拜托你了。
八
诶？能听见吗？
这…是……？
你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台词，甚至连耳畔轻微的海浪声、拂过面颊的风的触感……
日向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和当初一模一样的、正在唤醒自己的狛枝凪斗。
诶？你怎么哭了？狛枝有些慌忙的为日向擦去眼泪。
我……我似乎，梦见你了。日向没有抗拒，他只觉得一切都如此梦幻，美好到不真实。
什么？狛枝有些调皮的眨眨眼睛，不像是没听清。
我说，我梦见你了。
……虽然我现在没有草饼，但我还是想对日向君说，“哦，那你梦吧”。
fin.
*很感谢你能够阅读到这里！
*因为实在心疼狛枝的过去，所以就想着要写一个温馨的故事来弥补我的遗憾。关于爱，关于陪伴，关于成长，关于改变。
*以及其实我的内心已经想好了一条本故事的姊妹篇……但是全程刀 不确定要不要写出来（？）欢迎评论区留言（？真的会有人想要被刀吗……）
*最后再次感谢你愿意花时间来读我的故事！！比心！！！
